原住民漢文書寫運動發展至今不僅交出了許多亮眼的成績,也打造、起建了所謂「原住民文學」的書寫世界,我非常榮幸可以參與並貢獻己力。對我而言原住民文學存在著一股極強烈的企圖與目的,它雖位居邊緣但它卻企圖透過他者的語言發展或奪回屬於它的空間世界、主體性的詮釋權,展現原住民文學的一種邊緣即主體的戰鬥性格,因此在我看來原住民文學不是只是原住民文學,它是一種「過程」、一條「路徑」,既是過程便總未完成,既是路徑就要繼續向前邁進,並且不斷創造新的文學格局與想像思路,最終要完成的、通往的即是「(世界)文學(世界)」本身,以及「回答」何謂「文學」。這是我對台灣原住民文學作家筆會的期待,共勉之。
趙聰義(沙力浪)
重新拾回洪水時代
族人
遺留在河水中
石板上的文字
將文字重新
雕刻在木板上
編織在服飾上
書寫在白紙上
敲打在鍵盤上
雕刻出 我們與月亮的約定
編織出 我們與百步蛇的恩怨
書寫出 我們與祖靈的叮嚀
敲打出 我們與哈尼杜的交談
重新拾回洪水時代
族人
遺留在河水中
石板上的文字
我們將重新
利用日語 捕捉かみさま[1]的訊息
利用漢語 捕捉
[2]江河的傳說利用羅馬拼音 捕捉madadaingaz[3]的絮語
讓祖靈的話語 依然在家園中吹拂
*[1] 日語kamisama神的尊稱
*[2] 漢語象形字的日、月
*[3] 布農語老人、祖先之意
甘炤文(勒虎)
一直以來,「寫作」對我而言是極其私密的,我無法和其他人談論。關於題材,句讀,觀看的方式。種種細節。
生活是一座海洋,浮游著靈光的碎餌,也豢養豔異的珊瑚群與珍珠母貝;我時不時提起筆,效法漁人撒網捕撈,或經由透鏡,遙望遠處是否仍有待指認的無名島嶼。有時,我亦是名獨自攀頂的旅人,在群山之巔朝空谷發出大寂寞的吶喊,久久,才聽聞另一頭傳來曠古的回音。
爾後進入了學院,研究工作的繁碎加深我處世的疏離感,我且試著改換身分,或由面海垂釣轉而仰探星辰的位置,好替未來的學術航道定序;或收起野放山林的視線,專意於眼下,並考掘泥壤中重層積累的歷史斷片……好一段日子,我甚至封緘了許多創作計畫,任它們旋生隨滅,合光同塵。
如今,欣聞台灣原住民文學作家筆會成立在即,相關單位希望藉此一社群組織,匯集彼此的書寫能量,讓所有戮力於拓墾原住民文學領域的作家、研究者們得以相互交流、激盪,創造嶄新的文本風景,這毋寧是令人奮然思振的!我亦深心地期盼,並樂觀著未來。於是,便在不遠的未來,當我重掇寫作之筆時,我會想像海面上船桅高矗,一張張風帆正偕同自己的小舟飽滿馳行、展開生命的大冒險;想像:當我的呼鳴落散風中,遠遠近近,也有滿山遍野的嘯聲與嘯聲響應,清朗亮烈直達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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